据多家海外媒体报道，当地时间3月29日10点左右，收藏家米莉恩·尤伦斯在比利时自家公寓附近遭遇枪击，不幸去世，享年70岁。去世前，她的丈夫盖伊·尤伦斯也在旁边，幸运的是，他躲过了一劫。

大多数中国人并不熟悉米莉恩的名字，但她和丈夫盖伊·尤伦斯创建的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（UCCA），在文艺青年心中可谓当代艺术的“圣地”之一。这家成立于2007年的艺术中心收藏了大量中国当代艺术家的顶尖作品，而尤伦斯夫妇也成为了这些中国艺术作品在海外市场上的重要推手。

米莉恩·尤伦斯与盖伊·尤伦斯在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，2007

自2017年起，尤伦斯夫妇已经将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转手，自己仅保留少量股份。但多年来，夫妻二人依旧在艺术市场上活跃着，手中也持有大量中国古代和当代的艺术作品。因此，此次米莉恩遭遇不测，依然引发了艺术市场的极大震动。

阳光背后的阴霾

在很多媒体发布的照片中，尤伦斯夫妇一直显得非常亲密，总是露出开朗笑容。但如此美好的家庭形象背后，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。米莉恩和盖伊·尤伦斯的结合并不是两人的第一段婚姻，多方报消息称，米莉恩的死亡或许与尤伦斯家族多年来的家庭矛盾相关，杀害米莉恩的嫌疑人是她的继子、58岁的尼古拉斯·尤伦斯。据称，他和米莉恩的矛盾已经公开多年，他一直认为，继母米莉恩可能会在丈夫死后将财产转移给她的亲生子女。不过，这些消息都未被官方证实。

种种传言让这起死亡事件听起来像是一个豪门恩怨的故事。米莉恩是盖伊的第二任妻子，婚前就拥有自己的产业，也有着强大的经营能力。她24岁时就创办了自己的公司，开始是做沙拉配送，后来做专门的食品公司。直到多年后，她和盖伊结婚，又开始涉足非营利机构和艺术收藏领域，此后还设计过高档时装，她的时装还被特朗普夫人梅拉尼娅穿过。

嫌疑犯尼古拉斯·尤伦斯·德·斯霍滕（Nicolas Ullens de Schooten），图源：Le Soir

43岁时，米莉恩才遇到盖伊·尤伦斯，此前，他们都已经各自有过婚姻，育有子女。在成立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之前，盖伊是一位继承家族产业的企业家，曾经进军的领域包括食品、制糖业以及银行业等。艺术品投资和收藏只是他诸多活动中的一项。1999年，米莉恩与盖伊结婚，2000年，盖伊宣布退出商界，此后，尤伦斯夫妇二人开始共同在非营利机构的事业上倾注全力。

2007年11月，盖伊和米莉恩宣布，他们在北京798艺术区创办了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，占地8000多平方米，专门用于收藏和展示他们手中的中国当代艺术作品。除此之外，这间艺术中心还用来举办大量的展览，去推广、宣传中国当代艺术。艺术中心建成后，尤伦斯夫妇俩并不愿公布自己手中有多少中国艺术家的藏品，但根据外界的估算，规模或许有2000件左右，但他们从未对这个数字做过回应。从此以后“尤伦斯夫妇”的名声在艺术品市场上愈发响亮。

除了对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倾注心血，夫妻二人还在尼泊尔为当地孤儿办学，建立抗癌基金会等。其中，成立抗癌基金会也是米莉恩的主张，因为她自己就是一名抗癌成功的患者。

中国当代艺术的幕后推手

米莉恩去世后，有海外媒体在报道标题中，称她是“改变艺术市场游戏规则的人”。为了在北京建造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，夫妇俩投入了不少资金和精力。当时，夫妻二人在伦敦苏富比拍卖行拍卖了他们手中的14幅画，都是画家特纳的水彩画作品，拍卖总额达到1.65亿元人民币，他们用拍卖得来的钱去投资和运营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。而为了能够尽快启动，两个人也亲力亲为，盖伊还曾几次亲自在比利时和中国之间往返，参与宣传和运营活动。

米莉恩·尤伦斯（Myriam Ullens，1952-2023）被害，图源：网络

盖伊是最早介入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外国人之一，彼时，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尚未被市场发掘。1987年前后，经营家族生意的盖伊到访中国，结识了当时尚未成名的一批中国当代艺术家，其中包括日后声名大噪的张晓刚、方力钧等人，和他们交上了朋友。他惊讶地发现，这些中国艺术家可以在窄小的空间和简陋的条件下作画，逐渐地，他也爱上了这些颇具时代烙印的作品。1991年，盖伊认识了香港著名艺术推手张颂仁，在一个类似车库的地方看到了更多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。通过张颂仁，他又购买了一些其他中国艺术家的作品。

盖伊对中国的投资、投入的情感，其实来自一种家族传承。他生于比利时一个颇具文化传统的家庭，本人拥有男爵封号，他的父亲曾在民国时期南京的比利时驻华使馆担任外交官。从民国时期起，尤伦斯家族就开始收藏包括古画在内的中国艺术品。盖伊从小就对中国文化有着深入的了解。后来，除了购买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，他也购买中国的古画。

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运营几年后，2011年，盖伊突然流露出将尤伦斯艺术中心转手的想法，并称自己年事已高，不想频繁在中欧之间往返，未来也不会把艺术中心留给子女。2017年，尤伦斯夫妇将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转手，只保留少量股份。此后，他们不时还会在艺术市场上送拍自己手中的中国艺术家的作品，也屡次引发关注。

没有人想到，这对艺术市场上的“神仙眷侣”最终会以这样的新闻再度进入大众视野。

北京时间3月30日，就在米莉恩去世的消息传出不久后，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（UCCA）发布了讣告，对其创始人之一米莉恩·尤伦斯表示悼念。悼文中写道，“米莉恩·尤伦斯的信念与热情——对艺术的热忱，对文化交流的坚持，与帮助他人的使命感——铸造了UCCA核心的历史与价值观。我们对她的骤然离世感到震惊与悲痛，这座她和盖伊共同创建并滋养10年的机构，将伴随着她的勇气、风度、创造力与慷慨继续前行。”

作者：仇广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