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见自己与别人一起喝酒 梦见自己和别人一起喝酒

星座解梦2024-01-14 12:04:14未知

梦见自己与别人一起喝酒 梦见自己和别人一起喝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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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潮是一个25岁的宁波人,

写了三张宁波话的专辑,

这些歌旋律简单,

描写再普通不过的小人物:

面馆的阿叔,桥下的情侣,跳交谊舞的中年……

却自发地流传开,

和无数南方年轻人产生共鸣,

也在音乐平台走红。

宁波中山公园

宁波这个濒临东海的浙江老城,

曾11次入选“中国最具幸福感城市”。

还潮大学时离乡,

毕业后原本在杭州工作,去年辞职回家,

和宁波当地的几位乐手组成乐队。

还潮喜欢上海方言乐队顶楼的马戏团,

今年年初作为顶马主唱陆晨的特邀嘉宾,

开始了首次登台演出。

一条去宁波采访了还潮乐队,

以歌为图游甬城。

撰文 倪蒹葭 责编 陈子文

还潮的歌像永远就地取材、清晨四点去买海鲜食材的宁波小馆,未见得烹饪手法多么精熟,但因为食材鲜活真切,单是白描,便韵味万千。

96年生的还潮,形容自己的家乡,像一个“失落的贵族”。

“从前宁波比杭州经济更发达,中山路被称为浙东第一街,当时所有人自豪感都非常强,觉得‘走遍天下不如宁波江厦’,反映到另一面,就是排外。”

歌曲中,他描摹了一本宁波手册:阿叔梦回风光的八十年代,梦见烟草厂里堆得山一样高的香烟,和上海小姑娘在江边谈情说爱;宁波父母排外,不肯要外地媳妇,儿子因此愤而离开家乡;吃过了夜饭,阿姨阿叔在公园里跳浪漫交谊舞……

收藏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物和小事,而这些容易被忽视、不会被正式书写宣传的人事,恰是宁波人的精神底色。

宁波慈城,晚饭后的交谊舞

对故乡一边依恋,一边嘲讽这种依恋,还潮都在写这些。

金华特味牛杂面馆,吃了酒的老炮们开始吹牛,“我是宁波市最大的流氓我怕过谁”,打电话喊女人出来,一个也叫不出来,他们没想到,喉咙粗响的对话被旁边吃面的还潮录下来,放进《老酒日日醉,皇帝万万岁》。“蟹脚剥剥,老酒眯眯,大兴发发”

(剥剥蟹脚,吃吃老酒,抒发兴致)

,是宁波的中年况味。

还潮高中毕业后去外地念书,原本想着离家越远越好,却发现想念宁波,2018年大四时开始写一点跟家乡有关的东西,最早是在寝室里写,“乐器只有一把电吉他,其他的编曲配器都是电脑里做的”,到现在写出了三张专辑。

宁波大食堂

还潮的歌都是宁波方言,有普通话表达不到的鲜活。

“每当变幻的辰光,我愈加忖侬”,用普通话说“每当季节改变的时候,我更加想你”,就很馊气。

宁波人讲话嗓门大声,硬又干脆,有名的“石骨铁硬”。以前还潮觉得宁波话很土很俗,“但有一天看到宁波方言字典,发现很多字词用文字写出来,特别美。”

“中午”是“昼过”,“迟到”是“晏到”,老一辈记时辰一般不说下午几点,而是讲三江口涨潮、退潮时间到了。再比如螃蟹是每个宁波人爱吃的,它便出现在各种比喻中,“阿叔的股票亏了,像人家菜场里拣了半日拣来只死蟹。”

他选了“还潮”这个名字,意思是受潮。“还潮这样的天气其实很难受的,到处湿哒哒。但是我一直觉得我喜欢的那些文学作品、电影,都不是什么让人特别舒服的,所以蛮适合我。”

还潮和乐队成员

市井生活的流水账

还潮形容刚开始是“逮啥写啥”,身边的同学朋友、亲戚家的孩子都成为某首歌的触发。

还潮曾在外地念研究生,国庆回家,和几个很久没见的高中同学在鼓楼府桥街聚会,“同学毕业开始进入职场了,聊的东西突然跟以前不太一样……隔壁的外卖小哥在学宁波骂人的话。当时觉得很梦幻, 每个人好像都有愤愤不安的,很郁闷的或者亢奋的情绪。”

人的变化难以归纳,还潮把聚会老实白描一遍,就是《迷失在府桥街》。

好几次,还潮想带女朋友回家见父母,但父母不同意,面都不想见,因为她是外地人,《独子的悲歌》、《皖人的离去》都跟宁波父母的排外有关。

“亚芬儿子出走啦,胸股头闷牢一口气,聚头勒七年勿同意,佢拉阿姆讴佢去相亲”

(亚芬儿子出走了,胸口堵着一口气,在一起七年不同意,他的妈妈喊他去相亲)

,亚芬不同意儿子交往七年的女友,要让他去相亲,很多人都认识这样一位“亚芬”。

宁波天童寺

还潮翻宁波方言字典刚好看到的一句话,“宁波人有三譬好譬”,觉得这些歌都可以归在这个主题之下,于是它成了第一张专辑的名字。

意思是宁波人的一种精神胜利法,碰到糟糕的事情,用某种想法安慰自己。丢了钱,往往说:“譬如拨搓麻将输掉仔,譬如上交给老婆……”

(比如打麻将输掉了,就当是这个钱交给了老婆)

作了三种譬如之后,也就心平气和了。

宁波慈城的钓鱼阿叔

玫红色的连衫裙

还潮喜欢描绘八十年代。

他有一个住在隔壁小区的叔叔,不是亲戚, 念初一开始两人就一起在老年活动室打兵乓球,一打十多年。叔叔会跟还潮讲一些八九十年代的故事,不像自己的父母只挑选正确的东西讲给小孩子听,叔叔讲得很真实。

“《永无尽头的约会》这首歌,是那天叔叔突然拍我的肩,他说‘你知道吧,我以前有个女朋友,叫毛妮卡’,他念Monica那个词的时候特别好笑,Monica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女生,最后没在一起。”还潮说,很少有中年人会跟你讲这种情感类的东西。

Monica,

侬还记得吗?

侬在三伏的冰场回舞,

我偷摸侬的腰,

Monica,

旧情是一首歌,

我千遍万遍地感动,

旋律仍旧是老样,

侬欠落的海浪与霓虹,

统统已落空,

侬交代的碑刻与台风,

我困于之中,

我心里无限的倦意,

究竟是什么?

每当变幻的辰光,

我愈加忖侬。

“叔叔年轻时在钢铁厂和烟草厂上班,在那个年代都是铁饭碗,十分风光,结婚时家里电器全是底下兄弟送的进口货,后来按他的原话是路线走错了,领导犯错他也就衰败了,他自己也得了哮喘,然后一直待在家里每个月拿低保,我想把这种落差感失落感写出来。”

宁波中山公园,阿姨阿叔聚集唱戏下棋

时代和叔叔,分道扬镳。还潮把叔叔讲的故事串联起来写成第二张专辑《老酒日日醉,皇帝万万岁》,这也是宁波俗语,只要天天有酒可以喝,世上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。专辑的概念,就是写叔叔一个人的时间线。

还潮写自己的故事和时代,总带着几分迷茫的灰色,而回溯叔叔的年代,色彩一下子艳丽很多,连衫裙永远玫红色,女孩像是王祖贤,录音机要拧到最大声。

80年代宁波月湖公园,拎着录音机的青年

叔叔还告诉过还潮一段往事,他在追一个上海女孩,有一个上海人也在同时追,那人写了一封信来,说“你们宁波人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”。叔叔当时非常生气,拿刀在手上划了一个口子,写了一封血书,告诉他几月几号几点在上海人民广场决一死战,然后叔叔就乘火车去了,身上带着两把匕首,到了人民广场,没有见到那个男人,因为男人怂了,然后女孩就跟叔叔走了……

“那种非常敢爱敢恨,非常80年代的情绪,”还潮说着语气也激动起来,“但在现在你完全看不到。”

演出之前,调音的时候,还潮跟鼓手商量,能不能鼓打得再土一点?“土”其实是一种温暖,不希望太冷了或者太时髦。接近80年代在还潮心目中的感觉。

终究回到宁波

“宁波年轻人多半是这样,毕业分两种,一种毕业后乖乖回来,一种待个两年以后乖乖回来,很少有极优秀的同龄人能够在北京、上海、深圳待很久。”

还潮毕业后去杭州上了班,他形容杭州的生活是“除了上班就是上班,下了班在电脑前发呆,想做什么又没有力气去做。”

写《八月夜桂花》这首歌,是有一天晚上开会加班到8:30,写了两天的方案,老板看也没看,就说不要。加完班回去,还潮走在工地一样的小路上,突然就闻到一阵桂花香。

鼓手(左),贝斯手(右)

当时还潮的歌在宁波人的朋友圈小范围扩散,因此认识了现在乐队的成员。

贝斯手菊哥第一次听到还潮,是晚上12点多,“看到是宁波话的歌,觉得比较有意思就听了一下,之后就睡不着了,有点失眠,真的像每天吃完饭去江边散步,能闻到江水的味道,氛围做得非常好。”

鼓手车逼逼从菊哥的分享里听到还潮,他们俩还有个自己的乐队toneless,“方言一般都是土土的,本来是菜场里或者日常闲聊才会听到,还潮把宁波话写得特别浪漫。”

两个土生土长的宁波人在还潮的歌里,认识到一个新的城市,既有很熟悉的,也有很多陌生的成分,因此觉得迷人。

宁波,吉他手晚上工作的酒吧

吉他手包爷是黑龙江人,大学时候来了宁波,觉得这里“节奏比较慢,房租不贵,工作又好找,就留下来了。”

还潮周末从杭州回宁波,喜欢找他们一起喝酒聊天。慢慢觉得这边有志同道合的朋友,大家都很喜欢音乐,心一横也辞职回来了。

如今,还潮在宁波开着一家咖啡店,勉力维持收支平衡。鼓手是宁波本土一个服装设计品牌的主理人,贝斯手自称社畜,做着国际物流的工作,吉他手晚上在酒吧做乐手,白天兼职文案。

重回宁波,反而不再想写跟现实生活一一对照的内容,他写独有的意境和情绪,给无形之物赋予形状。

宁波月湖公园

去年4月,因为疫情人们才刚刚开始可以出门,宁波的月湖公园,有一个很市井气的茶馆,游人可以用很便宜的价格喝茶,看湖上的春柳和鸭子船。还潮注意到一对中年夫妻,阿姨拍拍叔叔,指着春天的风景说,你看呐这边,你看呐那边……太阳慢慢落进对面石浦大酒店的牌子后头。

他就把这片刻的美好感受写进《春风不改月湖》,开头反复着那句温柔的“你看呐”。

陆晨和还潮

要是有一首,

适合这个时候听的歌就好了

还潮钟爱上海的方言乐队“顶楼的马戏团”。

顶马的原主唱陆晨,第一次听到还潮也是在朋友圈,“特别有意思,让我一下子想起以前做顶马,用上海话写歌的日子,还潮的感觉很细腻,把很多的情绪小情怀都记录下来。”

还潮从未有过系统音乐训练,初中开始学吉他,觉得重金属好像很酷,高中接触民谣,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,“鲍勃·迪伦的吉他永远是很简陋的,但他写的东西远远超出编曲所能表达的。”

“周二下午谁没来”也是还潮特别钟爱的乐队,拓宽了他对中文歌词的理解。

2016年,还潮开始想做宁波歌,但觉得顶楼的马戏团已经在十几年前把自己能想到的,都写过了,而且顶马也是吴语。当时他和周二下午谁没来的老彭已经有邮件上的往来,就给他写信讲自己的不自信。

老彭说,至少宁波话这个事情没有人做过,你有这个想法,趁年轻就赶紧去做。“当你的偶像跟你讲这个可以做,赶紧去做,就会对你的鼓励特别特别大。”

还潮没想到,自己乐队第一次登台会是由顶马的原主唱陆晨邀请。今年1月份在上海,他们作为陆晨&乐队的特邀嘉宾演出,虽然紧张,还好歌词没唱错,当年听完顶马所有歌、感觉到挫败的宁波小青年,跟大佬成为了朋友。

陆晨喜欢吃宁波的糕,“宁波总让我想起黏黏的糕,还潮的歌也有一种黏黏的、拧拧的感觉,很有韵味。”陆晨的朋友当中,真的有人以歌为图,按照还潮歌词,去打卡了一遍三江口、府桥街、舟宿渡……

宁波三江口

在对自己音乐的评论中,还潮很开心看到这类留言,说自己是在外地的宁波人,听到一些歌就很想回家。

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听顶楼马戏团的《海风》,刚好是飞机在上海浦东机场降落的时候。“天气特别好,耳机里刚好在放。如果我是一个上海人,很久没回上海了,在那一刻听到这么一首歌会很感动。”

“可能在一个雷同的场景里,一个宁波人,放的是我们的歌。”

这让还潮感到满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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